两个烟头和半截香烟

方舟大酒店桑拿部 任继东

2001年邱甜的一个夜班，我伏案工作了近一个小时，站起来， 扭一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放松一下神经，将视线移向窗外。酒店的夜景很不错，绚丽柔和的灯光，平 整洁净的草坪，还有坚守岗位的保安，一切都显得恬静而舒适。很多时候，我习惯地看着这一切，想 着不同的事……而此刻，我的视线和思维突然被另一处风景所吸引——

酒店停车场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位很帅气的年轻人，笔挺的西服?亮的皮鞋，显得潇洒而文 质彬彬。看他略显焦虑的眼神和不时抬腕看一看手表的动作，我猜想他在等人，可能是在等未下班的 女朋友吧。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他等的人还没出现。一阵冷风袭来，他耸了耸肩，仍敞开 着平整的西服，保持着潇洒的站姿。或许是冷风更给他增添了几分焦虑，于是掏出香烟抽起来。在尼 古丁的刺激下，他平静了一些，开始熟练而有节奏地吞云吐雾。淡淡的白烟在他额前袅绕，加之略带 几分心事的神态，似乎在展示他的成熟与稳重。这是属于有魅力型的男人，他的女友也一定很漂亮吧 。一支烟很快抽完了，我正在设想他下一个能与之风度相匹配也能体现其素质的动作 ……突然，他的中指很熟练地一弹，烟头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洁净的水泥 地面上。这的确是一个很潇洒的动作，但太出乎我的医疗！我的瞳孔放大，我的神经被扭曲，我不相 信他这一突然的举动！

刚才发生的事情变得与酒店周围的一切不和谐起来，空中弥漫着浑浊 而刺鼻的烟味……

一位巡逻的保安走过来，看见横躺在水泥地上还带着火星的 烟头—弯腰—拾起—灭尽—前行数步—送进垃圾桶中。

这是一 连串简单而麻利的动作，远不及年青人抛烟头的潇洒和漂亮。

要等的人还没出现，他又快吸 完第二支烟。我想，他已目睹刚才那位酒店保安拾烟头的情景，总不会再把烟头扔到地上吧，然而， 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我的预料——他做了一个欲抛烟头的预备动作，又若有所思，突然倒 腕，烟头垂直落在地上，踩灭。然后就来回地踱着方步。

这一只躺在地上虽已熄灭的烟头仍 然刺激着我的眼睛，这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是否是因为一种职业的反应，或是发生在美丽的春城，发 生在方舟大酒店。怎么想都觉得别扭，我还是赶快下楼把它拾起来吧。正欲转身，一位身着便装正要 下班的管家部公卫路过，弯下腰—拾起—前行数步—送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中。其动作 的熟练和专业不少于做过一万次。

我感动！

管家部员工拾烟头的这一举动也再一 次被年轻人尽收眼底。

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是桑拿部一位极漂亮的女孩。他兴奋地迎了上 去，但手中还有未抽完的半截香烟，他向女孩礼貌地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弯下腰—踩灭烟头 —直起身—向前面的垃圾桶走去……

年轻人丢完烟头，女孩给了他 一个可爱的鬼脸。

夜更深了，酒店的气氛显得更加祥和，树梢的顶端，升起一弯新月。